還記得上一位光榮歸國的日籍主管第一週上班時所發出的連聲驚嘆:「為什麼你們年紀相差十來歲的新人可以直呼前輩的名諱?」「在公司裏頭大家怎麼能這樣輕鬆的談笑風生?」「原來你們會主動跟客人聊天喔?」「下雨天大家都穿拖鞋上班!?」。對台灣職場可說是毫無概念的他在親眼目睹了咱們的隨興STYLE後,儼然受了不小的「文化衝擊」,事後本人也打趣的說,內建在自己腦袋的「職場模組」必須重新建構了。回過頭來想,那麼日本典型的職場又是呈現什麼樣的風格呢?這個問題的根本關鍵,其實就存在於形塑日本社會格局的「けじめ」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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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語中的「けじめ」可以翻譯成中文的「分寸、界線」,其所表達的是「根據公私、內外、性別、階級、老兵與菜鳥、教師與學生、以及其他各種社會關係的不同,在反應、行為、談話、和態度上表現出應有的內涵」;簡單來說,就是根據「TPO【Time(時機)Position(所在)Occasion(場合)】」調整自己的行為和說話方式的意思。
日本孩童在踏入學校大門前,爸媽就會先餵食一套簡單的「けじめ」倫理:
ちゃんとけじめをつけなさいね。
(你一定要乖乖的喔。)
けじめのある行動をしなさいね。
(做什麼事情都要守本分喔。)
如果不慎在學習生涯中吃到「個人主義」這顆禁果,而在成人禮當天的「けじめ」資格考不慎高空落榜,或許踏入社會後就會常被這樣碎嘴:
君は仕事中もおしゃべりばかりしていて、公私のけじめがない。
(你一邊工作還一邊講個沒完,簡直公私不分。)
なんてけじめのない人だ。
(你真是個沒有分寸的人。)
儘管已經完美掌握「TPO」原則,若無法因應場面的轉換對「同樣對象」採取相異的互動方式,仍然不能聲稱自己是個「有分寸(けじめのある)」的人。比方說你在電視上看到「趙自強」,可能會說:
「自強大大,我好崇拜你喔!請你教我演戲好嗎?」
而在菜市場巧遇「水果奶奶」時,就必須改為:
「奶奶好久不見,每次我都會不小心把您看成林志玲呢~」
碰巧又在公園撞見「天使魔鬼狗」後,反應會變成:
「好可愛的胖狗狗喔~真想在家裡養一隻呢!」
雖然上述的說話對象明明都是同一人,依據身分、輩分、種族等因素的切換,發音器官的驅動上必須做些微調整,日文中的「敬語【けいご】」就是為了反映這些外在差異而生的語言工具,因此可以推論出「做人越有分寸(けじめ)」、寫日文檢定的「敬語」相關考題時正確率應會越高。
雖說中文沒有發展出「敬語」這種凸顯人與人之間相對關係的語法概念,但從小就在「對長輩不能沒大沒小」、「上班後不准公私不分」、「男女之間必須發乎情、止乎禮」、「出外作客不可失了分寸」諸如此類的教誨之下成長的我們,其實在觀念上也相當程度受到「けじめ」的支配,但就整體而言,台灣的自在以及樂活度應該還是比較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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